- 第1節(jié) 第一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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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覺得自己也不是那種無所事事的小女人，成天要丈夫捧著圍著，茶余飯后八卦東家長西家短。她有自己的事業(yè)，雖然沒明確定下勇奪諾貝爾獎的目標，但也想在科研上做出點成果來，絕對不會做個依附于丈夫的小女人。
1
戴明一覺醒來，看了看床頭的電子鐘，已經(jīng)凌晨一點多了，但身邊的床鋪還是空的，丈夫季永康還沒來睡覺。
她悄悄打開臥室門，赤足走到客廳邊，看見丈夫歪在沙發(fā)里，抱著個手提電腦。雖然他面朝著她，但眼睛藏在鏡片下，看不清是睜是閉。不過從他腦袋與肩膀的垂直度來看，絕對沒有打瞌睡，精神抖擻著呢，估計沒兩三個小時不會困到上床的地步。
她沒驚動他，自己悄悄回到臥室。
都忘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了，丈夫的作息時間就是這么顛顛倒倒，夜以作日，日以作夜。很多時候，她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幾點鐘才上床睡覺的，也不知道他第二天是幾點鐘才起床的，只知道他肯定是在她睡著之后才上床睡覺的，也肯定是在她去上班之后才起床的。
她不知道他這樣晚睡晚起，是不是在故意回避夫妻生活，反正他們已經(jīng)好久都沒做過那事了。
剛開始她以為是兩個人作息時間不同，他怕吵醒她，才沒提要求的，所以她特意不睡著，在床上等他。但他實在是待到太晚了，而她每天早上最遲六點半就要起床，所以等著等著，她就睡著了。
后來，她就懶得等了，別等成一塊望夫石，把席夢思給壓壞了。
在這個問題上，她是個比較老套的人，最多最多也就是走過去招呼他一聲：“這么晚了，還不睡覺？”
但如果他悟不出來，她也不會直截了當?shù)卣f：“來，咱們上床做愛吧！”
她不知道如果她說了這個話，他會怎么反應。
但她知道她無論如何是說不出這個話來的。
從來沒說過。
現(xiàn)在想說都不知道從何說起。
她在網(wǎng)上看到一些文章，教女人如何委婉地提出做愛的要求，說可以打扮得性感一些，走過去坐在丈夫膝蓋上，摟住丈夫的脖子，嬌羞地說：“親愛的，不早了——”
啥，坐在丈夫膝蓋上？
那肯定不是在說她。
她從來沒坐過，一百多斤的人，可別把丈夫的膝蓋坐成粉碎性骨折嘍。
什么叫打扮性感一點？
是不是穿那種肩帶細得像粉條、下擺短得像虎皮裙的睡衣？
緞子的，發(fā)光的，領口開得很低的，帶蕾絲花邊的？
她在影視劇中看到過，從“維多利亞的秘密”櫥窗邊走過時也看到過，很好看，很性感。
但她從來沒穿過，也沒買過。
她睡覺連那種背心裙一樣的睡衣都不穿，就是穿件舊T恤和平時穿的內(nèi)褲，感覺那才像睡覺的樣子。
裙子對她來說，有點像工薪階層省吃儉用買的名牌包，不是沒有，也不是不穿，但不是天天穿，只在一些特殊場合才穿。
讀小學的時候，要到六一兒童節(jié)才會穿裙子；讀中學大學，沒六一兒童節(jié)了，也就不穿裙子了；參加工作后，成天在實驗室干活，連露腳趾的鞋都不能穿，更別說穿露腿的裙子。
出國之后，穿裙子的場合更少了，平時總是鉆實驗室，周末即便不去實驗室，也是待在家里，或者去超市買菜。超市那些老美都穿著T恤短褲，甚至背心短褲，偶爾看到一兩個穿裙子的，肯定是亞洲人，感覺太隆重了，隆重到不合時宜的地步。
她只在面試的時候才穿裙子，西服套裙，深色的，里面配著白襯衣，下面是高跟鞋，把她給憋的！連路都走不利落，脖子都轉(zhuǎn)不動，手都抬不起來！
太影響面試效果了，肯定不能正常發(fā)揮。
老在想著衣著的問題，哪里有心思面試？
所以她這個人特怕找工作，一找工作就得面試，一面試就得穿西服套裙，一穿西服套裙就得蹬高跟鞋，一蹬高跟鞋就得低著頭走路，生怕踩進地上的縫隙里，撅掉了鞋跟不說，還把自己摔個狗吃屎。
也許對于別人來說，穿個西服套裙高跟鞋之類都是小菜一碟，但對于她這個一輩子不愛穿裙子的人來說，不啻一個浩大的工程，跟大姑娘上轎有得一比。
所以她絕對不會去買那種性感睡裙！
試想，一個平時基本不穿裙子的人，到了睡覺的時候反而穿上一條裙子，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，滑稽可笑？
再說丈夫已經(jīng)看慣了她的T恤內(nèi)褲，如果突然換上一條性感睡裙，他肯定會以為她發(fā)神經(jīng)了。
她從小就打扮得比較中性化，愛穿襯衫、運動衫、牛仔褲、卡其褲、運動鞋等等。
一是她比較愛好運動，二是她覺得自己的身材臉型氣質(zhì)性格都比較適合這樣的打扮。
她身高一米七，在那個年代，絕對是女中豪杰，同班女生都比她矮，連很多男生都比她矮。
既然衣著是向中性化方向整，發(fā)型自然也要向那個方向整了。她幾乎留了一輩子的短發(fā)，只在剛進大學不久留過一段時間的長發(fā)。
那是多大的決心��！
只為了愛情！
她暗戀上了一個男生Z，一米八幾的大高個，粗獷的性格，籃球場上的健將。
她之所以看上了Z，主要是因為他的身高，其他男生吧，都那么矮，叫她怎么看得上呢？
所謂“看上”，從詞的構(gòu)造上就說明必須是一個比自己高的男生，因為是看上，不是看下，也不是看平！
“看上”是通俗的說法，正規(guī)說法是“愛上”。
看見沒有？還是“上”！
不是愛下，不是愛平，而是愛上！
女生愛上一個男生，是得有點仰慕才行的。
看見沒有？還是“上”！
仰慕仰慕，先有仰才有慕��！
什么樣的人才能讓她仰呢？
當然是比她高的人！
怎么著也得比她高個十厘米吧？
那就得一米八以上。
而她班上一米八以上的男生，真是太少了！
所以這個Z啊，就像冥冥之中，上天按需分配給她的名額一樣，度身定造的。
Z跟她關(guān)系不錯，經(jīng)常邀她一起打籃球，幫她在自習室占座，抄她的筆記，有時還跟她談國計民生天下大事，憂國憂民，憤世嫉俗，談得興起，會拍她的肩，拉她的臂，好像完全不知道天下還有“男女授受不親”的說法。
或者知道是知道的，但沒把她當女性看待。
這可真讓她傷心！
她聽同學們說，Z最愛長發(fā)飄飄的女生，在校園里碰到一個長發(fā)女生，就走不動路了，會站在那里，等人家從身邊走過，使勁一個深呼吸，將長發(fā)飄逸出的芬芳盡收鼻底，并由此判斷出女生用的是哪款洗發(fā)水，還能即時誦讀那款洗發(fā)水的廣告詞。
據(jù)說有好幾次都引得長發(fā)女郎回眸微笑，這是對上象的節(jié)奏啊！
于是，她暗下決心：留！長！發(fā)！
這能是多大個難事��？
不就是從此再不剪發(fā)了嘛？
那不比兩個月剪一次發(fā)更簡單嗎？
理論上是不難的，但等到真的留起了長發(fā)，她才發(fā)現(xiàn)不比高考容易�。�
如果有人愿意替她留長發(fā)，她寧愿代替那人高考！
等待頭發(fā)長長的日子，真的很難熬！
剛開始，頭發(fā)全都往脖子里長，整整一圈，全都戳在脖子那里，很難受的有木有？
熬過了那一段，總算可以用橡皮筋捆住了，但捆一個馬尾還是不行，得捆兩個才行。
她就頂著人家異樣的眼光捆了兩個月的丫角辮。
那時有人給她起了個諢名，叫“哪吒”。
她真心搞不懂，怎么叫“哪吒”呢？我的丫角辮梳得有那么高嗎？我不是捆在耳朵下嗎？怎么就“哪吒”了？
又過了兩個月，她能在腦后梳個馬尾辮了，但不像馬的尾巴那樣順滑下垂，而是直直地向后撅著，前面和耳邊的一些碎發(fā)總是捆不住，搞得她成天都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，頭沒梳臉沒洗一樣。
但她是個有恒心的人，做一件事就要做到底，更何況是為了愛情！所以無論多么艱難，她都咬緊牙關(guān)堅持下來了。
終于有一天，她也長發(fā)過肩，可以散開馬尾，清湯掛面了。
她對著鏡子梳理了半天，也沒弄出清湯掛面的感覺來，反而像一蓬亂草，不馴服地支棱著。
人家披散著頭發(fā)，很淑女，很飄逸，很芬芳；她披散著頭發(fā)，很雜亂，很憔悴，很沒有章法。
她在同寢室女生的幫助下，又是摩斯又是發(fā)乳地整了一通，感覺比亂草好多了，便勇敢地走了出去，特地到籃球場附近去徘徊，好讓Z看到她的飄飄長發(fā)。
Z果然看到了，跑到跟前來，驚詫地問：“你跟人打架了？”
“沒有��？”
“那你怎么——頭發(fā)都扯散了？”
去，太不解風情了！
Z還在推理：“肯定是打架了！而且是跟女生打的，女生才愛扯頭發(fā)，我們男生不搞這一套。說，是跟誰打架了？”
“沒跟誰打架�！�
“那你的頭發(fā)？”
“我——自己留的。”
“自己留的？是不是橡皮筋丟了？”
“沒有啊�！�
“那怎么——成這樣了？”
“我——特意放下來的。”
“放下來干嗎？”
“不干嗎，就是想換換發(fā)型�！�
“這是一種——發(fā)型？我怎么看不出來？說，是誰給你理的這個發(fā)，說了我去找他退錢！”
她一氣之下跑掉了。
后來，Z真的找了個長發(fā)女友，從后面看，真是西施再世，貴妃還陽，長發(fā)飄飄，裊裊婷婷，風吹楊柳，搖曳如花。
但轉(zhuǎn)過身來，能把你嚇一跳！
哎呀媽呀！那牙床，凸得，你確信不是周口店人沒出五服的嫡系血親？
她二氣之下把頭發(fā)給剪短了。
2
戴明一直到參加工作之后才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。
兩個人在同一天來到Y(jié)市的同一個研究所，所長帶著他倆到各自的實驗室去認祖歸宗，先去了他的實驗室，她才從所長的介紹中得知他的姓名和畢業(yè)學校。
他叫季永康，名字很普通，但學校很有名，Ｘ大！比她的學校還有名一點，這讓她有了一點“仰”的感覺，雖然他并不比她高多少，目測只有一米七五左右。
她那時已經(jīng)不追求愛“上”和“仰”慕了，因為她一路讀到博士，都沒遇到幾個能讓她愛“上”和“仰”慕的人。雖然比她高的男生還是有一些的，但男生單看時會比女生顯矮十厘米，所以一米七的女生很震撼，但一米七的男生就不過爾爾。
而那些一米八以上的男生，不知道是不是都進了省體校打籃球去了，反正大學里沒見到幾個。
她不是那種認死理的人，很明白“物競天擇，適者生存”的道理。
生活中這么少的男生超過一米八，那就是天要滅她的節(jié)奏��！如果她堅持愛必愛上，慕必仰慕，那就嫁不出去了。嫁不出去就沒有后代，沒有后代她就滅絕了。
她這么好的基因，怎么能隨隨便便就滅絕掉呢？
如果不能改變環(huán)境，那就只能改變自己。雖然自己的身高不能改變，但對終身伴侶的選擇條件是可以改變的。
不是還有“墮入情網(wǎng)”這么一個詞嗎？
既然是“墮入”，那就是往下掉了。
說明找對象并不一定要找比自己高的男生。
所以，她已經(jīng)能夠接受比自己矮的男生了——當然是看上去比自己矮，不是真的比自己矮。
而季永康就正好符合這個條件。
問題是，季永康博士都畢業(yè)了，那就是奔三的人了，還會沒女朋友？
她正在尋找途徑打聽季永康有沒有女朋友，已經(jīng)有熱心的大姐來做媒了：“小戴啊，你還沒男朋友吧？人家小季也沒女朋友，我給你們說合說合吧�！�
真沒想到堂堂的科研工作者里也有愛做媒的人！
她本來是很反感被人撮合的，不反感也不會拖到博士畢業(yè)還沒對象了。但這個季永康給她的感覺是相當?shù)睦蠈崳蛟幌喈數(shù)谋粍�，不像能主動追求她的樣子，她也不愿意主動追求他，那就只好讓大姐去說合了。
說合的好處，就在于男女雙方誰都不是追求者。
不追求就不存在被拒的可能。
不被拒就不丟面子。
雖說愛情比面子更重要，但被拒了就既沒愛情也沒面子了。
她生怕是自己在做花癡夢，核實地問：“他——這么出色，怎么會到現(xiàn)在還沒——對象呢？”
“你不也是這么出色但到現(xiàn)在還沒對象嗎？”
“我——”
“這些都是緣分，緣分沒到，年齡再大也沒用�！�
嗯，這個理論還不錯，比那什么“高不成低不就”“挑花了眼”“沒人要”好聽多了。
那咱就緣分一把吧！
大姐見她沒吭聲，以為她不愿意，便大力推銷說：“像我們院這種地方，學歷高的一抓一大把，但大多都是書呆子，長得也差強人意。像小季長得這么帥的，太難得了！”
她還是第一次聽人說他帥，不禁詫異地問：“他——長得帥嗎？”
“你沒見過他？”
“見過呀�！�
“那你怎么不知道他長得帥呢？”
“我——”她真心沒覺得他長得帥，當然也不丑。
很帥和很丑的人，都會讓她注意到長相。
但她沒注意到他的長相，說明他長得既不帥也不丑，可能她對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學歷和身高上了。
尤其是學歷，Ｘ大，一下就把她炸暈了，因為她從小學到高中想的都是進Ｘ大，結(jié)果陰差陽錯沒進成，只進了Ｗ大，雖然專業(yè)方面不比Ｘ大差，但學校的名氣還是稍遜一籌的。
這年頭，誰管你專業(yè)排名��？
主要看學校排名。
她不就是只看學校排名嗎？
當然，她也不知道他那個專業(yè)的排名如何。
不是自己的專業(yè)，從來沒關(guān)心過。
但學校有名就夠了，就能振聾發(fā)聵。
大姐進一步介紹說：“人家都說他長得像濮存昕�！�
“濮存昕？”
“是啊，你不會連濮存昕都不知道吧？”
“聽說過名字——”
“《最后的貴族》就是他演的，還有《清涼寺的鐘聲》——”
這些電影她好像都沒看過，但濮存昕這個演員她還是知道的。
經(jīng)大姐這么一提，她也覺得季永康有點像濮存昕了，主要是眼睛像，小小的，單眼皮。
她一向覺得小眼睛單眼皮不好看，主要是她自己就是小眼睛單眼皮，這是她心頭永不愈合的傷，因為她沒有哪一張頭像不是被小眼睛單眼皮給毀壞了的，畢業(yè)證、身份證、學位證，全都不能示人，因為照片上的她，太難看了！
凡是看過她頭像的人，都說她不上相。
按說她五官還是很端正的，鼻子眼睛嘴巴都生對了位置，算命的都說她天庭飽滿，鼻梁端正，嘴型圓潤，三庭適中，是難得的“正命”之相。
但就是眼睛不爭氣，不是雙眼皮，也不夠大，算命的說她不擅識人，容易被人騙。
她倒不在乎擅不擅識人，反正她又不是搞人事的，要那么會識人干什么？她心痛的是眼睛小了照相總顯得無精打采，從來沒有熠熠生輝過。
她只適合野外照，遠景的，全身的，絕對是亭亭玉立，五官立體。
她潛意識里是想找個大眼睛雙眼皮男朋友的，那樣的話，下一代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雙眼皮，就不用像自己這樣，心中有道永不愈合的傷了。
但這個季永康還真是難得，不光是學歷和身高符合她的要求，連長相也是很順她眼的那種，雖然因為眼睛小不是她心目中的美男子，但美男子也不會讀博士做科研了，早就被星探發(fā)掘出來，演電影去了，那就跟自己沒了交集。
也就是說，季永康就是她今生所能遇到的最好的候選人了。
就怕人家不這么看她。
她正在那里兀自擔心季永康看不上她呢，做媒的大姐就帶話來了：“一拍即合！你們真是有緣！”
于是兩個人談起了戀愛。
戀愛過程很風平浪靜，無非就是看看電影，逛逛公園，平時一起上食堂，周末一起做飯。
兩個人都不是本地人，都住在單位的宿舍里。單位里基本沒什么年輕人，就他倆；外面的年輕人，他們基本都不認識，所以主觀上客觀上都很一心一意。
戀愛談得差不多了，她就向他坦白了自己的戀愛史，一共兩段，包括暗戀Ｚ的那段在內(nèi)。
她等著他如法炮制，但他說從來沒談過戀愛，也沒暗戀過誰。
她不相信：“怎么可能呢？”
“怎么不可能？”
“你條件這么好，怎么會從來沒有過女朋友？”
“我條件好？”
“你條件不好嗎？”
她是越來越覺得他條件好了，學歷什么的沒得說，早就覺得很好，長相是自從大姐說了他像濮存昕之后，才逐漸覺得很好的。不管怎么說，濮存昕是電影演員，人家連明星都當?shù)昧�，會長得不好？
現(xiàn)在她特愛跟人談起濮存昕，主要是想知道有多少人認為濮存昕長得很帥。
出乎她的意料，凡是知道濮存昕的，都說濮存昕長得很帥。
她每次都特意提醒人家：“濮存昕眼睛很小的呀！”
人家的回答幾乎是一模一樣的：“男人要那么大眼睛干嗎？”
看來是她自己的審美觀出了問題。
咱改！
一點也不難。
不出三個月，她已經(jīng)覺得季永康眼睛很耐看了。
所以她沒法相信他從來沒有過女朋友。
但他賭咒發(fā)誓地說：“真的沒有，不信你可以去問×××。”
這個×××的名字，她從來沒聽說過。但聽他的口氣，應該是史上信用最好的人，刀擱脖子上也絕不撒謊的那種。
而他敢叫她去問×××，說明他絕對經(jīng)得起調(diào)查。
那就不用調(diào)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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